江原好像才发现我似的,眼睛眨都没眨一下,信口道:“回父皇,他叫凌悦,正在我府中任主簿。本来要随天御府大军出征,前几日程将军说他军中缺人手,儿臣便下令让他明日跟随程将军一同前往驻地,调派文书刚刚发往河东。”
江德似乎还未回神,全没注意到他这番说辞详细太过。
江原又趁机对我斥道:“别愣着,还不见过皇上?”
我心里骂了一句,拉着裴潜作势下跪,却听见江德温言道:“军中不必拘礼,你过来。”
我重新抬头,见他目光温和,看去十分慈爱,虽然心中有些疑虑,还是依言向前走了几步。
江德微笑着看我:“你家在何处,有无功名?”
我垂下眼道:“回陛下,小臣是蜀川人,现在已是没有家了,自然更无功名。”
江德露出了然神色,紧跟着问:“父母家人尚在?”
江原抢着道:“父皇,他还有父兄,为了家产将他赶出来了,早已断了来往。”
我眼神瞟过他,抿了抿嘴。
江德微微点头,突然问我:“朕若收你在我身边,为你在六部安排个文职,你可愿意?”
我有些意外,见江原目不转睛地盯着我,于是道:“陛下垂爱,小臣自然求之不得。”顿一顿又道:“可是小臣刚刚上任不久,自觉资历尚浅,更愿意先在战场上多长见识。”江原扔过一道阴沉的视线。
江德眼神微动:“也罢,燕王的教令已发出,再追回又要废番周折。你真的喜欢出征随战,不妨在外历练几年。”
我正色道:“谢陛下。”
江德含笑看我,解下腰间一块玉佩:“匆忙相见,不及准备,这个你且收着,就当作见面礼罢。”
我有些迟疑地接过,惊讶之色流露在脸上。江德微笑道:“朕别无他意,只是你的眉眼神韵令朕想起一位故人,不由得便想与你亲近。”
我心头微震,试探问道:“陛下说的故人是?”
江德轻声一叹:“他曾是我魏国大将,已去世二十多年了。”
我喉头像被哽住,半天才又道:“他……与我很像?”
江德叹道:“时间太久,朕也说不清了。你的名字我记下,若在战场上表现得好,朕还会亲自赏你。”我忙要下跪称谢,却被江德拦住,他再看看我,淡淡一笑,转身离开。
我低头看手中玉佩,抚摸着上面细腻的纹路,悄然在掌心握紧,仿佛有莹莹暖意从那里流入指尖。
裴潜走到我身边,冲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感叹道:“皇上看起来可比燕王殿下亲切多了。”
我看到裴潜神情,嘴角一翘,收起玉佩道:“何以见得?”
“还用说么?皇上对你印象很好啊,才第一次见就把随身玉佩送你了,我从没见过燕王殿下对你这样。”
我笑:“他要这么做,那一定是有什么诡计了。”
裴潜忽然仰头仔细看我:“皇上说你像的那个人,你知道是谁么?”
“不知道,跟我没关系。”
裴潜不相信道:“我看你的表情明明像有关系。”
“你懂什么?”我推他的脑袋,“徐将军来了,快练你的骑术去。”
裴潜不情愿地回头,立刻表情痛苦,挣扎道:“你说过要自己教我的。”
我眯眼道:“对,不过现在改主意了,我等着看你这几日会不会挨打。”
裴潜气得跳起来:“我只不过说了一句你不爱听的!”
“我喜欢报复,你不知道?”
徐卫满面乌云地向这边走来,略向我点头致意,便冷冷道:“裴潜,跟我来。”
裴潜只得跟在徐卫身后,临走向我挥了挥拳头,我冲他微笑挥手。看他又歪歪扭扭上了马,这才回身,却没想到早有人站在我身后。
江原手放在剑柄上,微微挑了挑眉:“你是蓄谋已久么?站那么显眼。”
我回道:“你不是早想让你父皇注意我么,怎么反而叫我躲开?”
“那你还真是遂我心。”江原哼了一声,逼近我面前,低声道,“父皇的反应你也看到了,我不是骗你。”
“那你要怎样?”
“这句话该我问你罢?我倒没打算让父皇这么早看到你,是你自己跳出来乱我的分寸。”
“看也看到了,我能怎样?就算你们都觉得机会难得,那也无凭无据。”
江原一把拉起我,快步向校场门口走,恨恨然道:“也就只有你,这个时候还能嘴硬!”
我横眉道:“你怕我被你父皇先行控制,自己的打算落了空么?”
江原哼道:“我自然有打算,却不怕你被谁控制。只提醒你,我父皇虽然十分爱护姑母,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她的血脉,可是目的却也不单纯,你不要被他轻易感动。”
我恍然点头:“这好像说的是殿下你,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。”
江原没说话,只是用力捏紧我的手腕,仿佛恨不得捏碎,直到看见我脸上的怒意,他才解恨般松开,凉凉地笑道:“凌主簿,别忘了今晚。”
我摸着红痛的手腕,牙缝里挤出两个字:“休想!”
江原扬起眉:“难道凌主簿要食言?”
我大步走到门边,扯过坐骑的缰绳,翻身上马,定了定神又轻松回头:“我知道殿下渴望得很,可是等着下官的姑娘实在不少,恐怕今晚还轮不到殿下。”
江原刚刚跨上“乌弦”,听到这话,倏然僵硬。我见他眸中隐隐冒出血光,知道真的把他惹怒了,立刻一抽马鞭,撒蹄奔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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